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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於盛世荒原
二○○七至二○○八年是極度壓抑的一年,卻造就了我第一本個人詩集《太平盛世的形上流亡》的出版。詩集出版後一個月,我懷著「一刻也無法停留」的心情,匆匆前往加拿大,渴望著新的開始。
彼岸的空氣是凜冽而清新的,然而這裡有的只是數之不盡的流動人口和寂寞的自由。Wonderland的確在此出現,但只是以一座主題公園的形式。其後,我又輾轉徘徊於北美、北京、臺北、澳門,一心想尋找可能存在的烏托邦或新大陸。這些地方或多或少都經歷過所謂「創造性的破壞」,特別是我始終關愛的亞洲,終於重拾了久違的冒險精神和理想主義──這些都曾被埋於多倫多的大雪之下,被蒙在紐約地鐵站賣藝人的鼓裡;如今又落在北京胡同的頹垣敗瓦之中,在台北靈光閃動的轉角之外,在澳門熱鬧的賭檯之上。
在這兩年半的時間裏,我穿梭於遠東(Far-East)和遠西(Far-West)的靈感邊界,風景不斷被記憶和想像拆散、錯置、重構、交疊,處處盡是最喧鬧的寂靜與困惑,不斷書寫依然是唯一的對抗方式。在這本詩集中,「和諧之地」收錄了與北京和台北相關的詩作,「無用武之地」中的詩大多與北美相關,「無何有之地」則是一個澳門人的攬鏡自照。
〈Wonderland〉一詩,講的是物質的豐盛、精神的匱乏、人丁的熱鬧、信任的消失、情感的疏離、未知的恐懼。愛麗絲夢遊的仙境,充滿了無謂的競賽和演說、暴君與變形,十九世紀末的危險直至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仍然存在;無論在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,和諧社會依然是一個含混的單詞。Wonderland本應是仙境與和諧之地,在那裡,痛苦和真相不被掩飾,成功和穩定無須不擇手段,愛與和平理所當然;但包圍我們的卻是一片荒原中的盛世、盛世中的荒原。在摩天大樓和核危機之間,在希望和預言之間,一切方生方死,方死方生。
這可能是最好也是最壞的時代。立在這片半新半舊的土地之上,每天儼然面對的已是最例外的狀態,最魔幻寫實之事,題材如此充沛,寫詩便再也無法單純地成為一種曲折地保存自己的方式了。在舊的秩序快被清拆淨盡,新的壁壘將要建起之際,光明已難以分清是來自煙花、戰火還是流星;但難得世界以如此罕有、清晰的面貌和我相見,這次我想與之對話,不打算逃走了。
名家推薦:
「紹珊的詩歌給我們帶來了驚喜。年輕的她置身於時代的浮華之中卻又與之疏離,甚至有一種現世的危機感,這使她的寫作與時代保持著錯位的警醒與反思,而在不同文化背景中的生活經驗又拓展了她的視野,促使她去追求詩歌的深度和本質。在詞語對詩意的迷戀中,她的詩歌既有女性溫情的光澤,同時也呈現出銳利、深厚和遼闊。」
──姚風(詩人、翻譯家)
「紹珊以她詭變的筆去碰觸現實的時候,竟然有一種女性的凜冽綻露,讓人意外,兩者混同而生的馥郁奇香,就像另一個隱秘的澳門所生長。」
──廖偉棠(聯合、中時文學獎雙料桂冠詩人)
讀袁紹珊的詩,我常懷疑那種迷魅的吸引力是來自距離的美感──台灣、澳門之間中文語境的距離和地域文化的距離……後來我發現,她的詩裡頭是距離的距離的距離之於此岸的距離,是港澳 ╳ 北京 ╳ 北美和臺灣之間的距離,更有東方和西方、邊緣與中心之間的距離,有時詩中的母題大到令人咋舌,所幸不是外顯於形的那種寫法,所幸社會和國族的折射並未遮去她的浪漫慧黠,她讓自己的身世從語言的毛孔節制的滲出,從而創造出新的身世。這樣的寫法,使她在大華文詩歌圈成為一顆獨一無二的星,未來十年甚至更久,難有新輩詩人能出其右。
──小熊老師‧林德俊(詩人、《聯合報》繽紛版主編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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